雙雄危機

1.掘金 VS 快船

掘金還是拿哈登祖巴茨擋拆沒什么辦法。哈登32分+11助攻，祖巴茨21分，打出了預期的內容。掘金很短暫的守了沉退，銜接段用過聯防，絕大部分時間堅持了拿手的強延誤，于是哈登擊地給到爽，祖巴茨順下扣籃、拋投一氣呵成。掘金也不是頭鐵，實驗沉退效果不佳，怕的不是哈登進撤步三分，而是哈登竟然連續突破上籃得手。所以掘金想來想去，還是更多用了自己熟悉的防守方式。

掘金的堅持不是沒有效果，效果不發生在哈登、祖巴茨身上，而是其他環節。鮑威爾這場完全失準，鐵三角變成了二人轉，球在鮑威爾這，掘金的策略屢屢奏效。看來他還是不能在這個級別的比賽里太多持球自決。鄧恩第一節又是底角三分回應，又是底線空切上籃，得吃得喝。可自從投丟一記三分后，信心開始光速跳崖，先是空位不敢投只敢突，接著接球干脆不敢處理，只想把鍋趕緊甩出去。掘金防不住哈登、祖巴茨，能把這倆人身上分流出去的枝葉砍去，防守效果也就能接受。

但這不是重點。重點是倫納德隱身了。卡子哥全場拿到22分+7失誤，這兩個數據都跟觀感不符，因為我努力回憶錄像內容，似乎想不到卡子哥在場到底做了什么。我在前瞻里說，快船這輪的進攻得看鐵三角而不是卡子哥，畢竟園區就證明過，卡子哥驅動的進攻搞不過約基奇穆雷。可我沒說卡子哥隱身也可以，他起碼得在銜接段帶隊的時候成為場上最強的球星。實際情況是，兩隊在沒有約基奇的銜接段平淡無奇。看分數，這段時間快船在贏。看場面，起碼快船沒拿到什么比賽邏輯上的優勢。這意味著現在還不能判定兩隊銜接段的優劣。

掘金解決“沒有約基奇的時段怎么辦”的辦法是約基奇不怎么休息。這有點離譜，但掘金已經提前開足馬力了，快船只能匹配，他們后面得讓哈登打得跟約基奇一樣久。

掘金確實能針對到祖巴茨，方式比預想的風騷。穆雷第四節復活前，他跟約基奇的跳投針對效果沒有打疼祖巴茨，一對一防守時，祖巴茨面對約基奇也算中規中矩。出彩的地方在于掘金對于肘區的理解，失敗的地方在于盧和范甘迪為何用哈登防戈登。這場球應該稱得上肘區策應與牛角起手式的教學比賽，約基奇、穆雷、戈登，三個人的故事精彩紛呈，用極具層次感的傳球、跑位與終結將快船驕傲的中路防守瓦解。祖巴茨、鄧恩、哈登們防不住，不是他們的錯。

跟預想的差不多，鄧恩+祖巴茨防穆雷+約基奇，效果不會好于杰登+戈貝爾。快船缺少真·四號位，首發陣容也沒有4/5號位錯防的條件，導致了他們沒法用一個大個擺在戈登面前。只是沒想到快船干脆沒有把盡量高的球員擋在戈登面前，而是讓哈登干這個活，直接給登哥干了5犯。快船的對位邏輯可能是，他們更加無法接受防波特的球員是個矮子（鮑威爾）或者無球跑得慢的（哈登），所以要卡子去防。這個邏輯不無道理，那么，在鮑威爾狀態不佳的情況下，或許收官階段用這場有點神的巴爺就更合理，這樣對位上的問題才能解決。

比起掘金，快船這場的應對不好。掘金固然沒有完全解決防哈登、祖巴茨的問題，起碼看到了順滑的邏輯，在那些哈登沒有持球、祖巴茨沒有直接終結的回合里，掘金的防守顯然有了效果，快船在這些回合失誤不少。收官階段，掘金用威少也講得出道理。威少在進攻端既有關鍵三分，也有不合理的攻筐，效果對沖。但防守端的存在，跟掘金提升輪轉速度的邏輯一致，他也確實有關鍵搶斷。前瞻里說，掘金在陣容上只有調整防守這個方向，而掘金確實這么做了。

反過來，快船其實啥也沒做，朝進攻、朝防守都沒有表示。后期用卡子哥防穆雷，沒有配套的其他前鋒防約基奇，這沒有意義。祖巴茨和鄧恩大量換防了約基奇跟穆雷的二人轉，鄧恩頂約基奇還算可以，但這不是戰略上合理的選擇，因為祖巴茨不敢離開穆雷半步，而穆雷必然往外站，這等于把祖巴茨拿出了防守，約基奇給籃下傳球的操作空間很大。快船得有應對，G1沒有，這也不稀奇，畢竟歷來盧指導0-2之前都是掛機狀態。

快船需要卡子哥早點復活。很多人這輪系列賽看好快船的前提，還是建立在卡子哥賽季末看起來正常的基礎上。我從來不預期卡子能回到80%巔峰的水平，但這場他在攻防兩端的價值，也許不足他應有價值的50%。這樣的快船，領先一場最后被追平，之后跟掘金打到加時客場輸球，其實也談不上大局面多樂觀。

因為越到后面，你會越相信約基奇和穆雷。

2.湖人 VS 森林狼

這場球看完感悟頗深，它好像說明了兩件事：

籃球比賽有48分鐘，你不需要每分鐘都贏球；

籃球比賽是10~20個人的事情，你不需要每個人都贏。

戈貝爾和杰登還是搞不定東契奇。蘭德爾全場7失誤，面對詹姆斯依舊是老劇本，被夾擊出球也依舊狼狽。華子的表現還不錯，但肯定談不上統治比賽。戈貝爾全場拿到2分，除了蘭德爾處理4打3那次喂餅，隊友們又忘掉了他的存在。但這些都不影響森林狼吊打了湖人。他們防住了東契奇之外的所有人，除了戈貝爾，幾乎所有人都在進攻端有多種姿勢的展示。他們有一個辣眼睛的開局，但進入銜接段開始，所有節奏就都在森林狼這邊了。

第一節，劇情是朝著東子和他的玩具第二季+小狼支配球拉胯的方向演的。第二節，風云突變，有兩個原因：

東子下場后，湖人進攻打得差。我說“打得差”而不是說哪里打得差，是因為你不好評價“里夫斯跟詹姆斯頻頻擋拆，詹姆斯外拆頻頻不中”這種情況算開發出了問題，還是終結出了問題。但事實就是，即使面對的是沒有戈貝爾的森林狼，湖人這段進攻也打得莫名其妙；

反過來，狼拿出了五外，這套五外把湖人打崩了。

去思考一輪系列賽分幾個程度。乍一想，稍微想一想，深入想一想，把每個時段具體的情況細分了想，每一種深入程度得出的結論都不會完全相同。最主要的原因是銜接段變化太多，很難一概而論。有戈貝爾還是沒有戈貝爾，這算一種形態切換，之于湖人來說，面對兩種形態要有不同的應對。有戈貝爾時狼從弧頂正面點名或者低位單打起手，無戈貝爾時狼沒有嚴格的起手式限定，誰逮到里夫斯就開打，這又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場景。后一種其實比前一種更容易打出效果，因為雷迪克也許對前一種情況早有預料，球隊的中路收縮、強側堆人很到位。但后一種幾乎是隨機的，他未必有系統性的內容布置。

這大概也是為什么，里夫斯一邊是湖人開場用來對位華子的人選，且湖人開場防得效果還不錯，一邊又是銜接段率先人見人打的對象。我在《季后賽開始前，西部對決的最后盤點》那篇文章里說，湖人很難防那些對弱點隨機展開的攻擊，他們自然比較怕五外這種抓弱點比較狠的打法。但我確實在推演湖人與森林狼的對決里，低估了這種博弈在銜接段發生的時長和激烈的程度。

事實上，有兩件事都遠遠超過了預期：

第一個，森林狼遇到的處理球難度并不大。首發階段，蘭德爾、華子被夾擊后的出球確實有難度，特別是前者今天這方面表現不行。但銜接段五外擺出來，完全無重點的進攻讓湖人根本不知道夾擊誰，甚至出現了大量錯誤的強側放底角的收縮，導致了狼簡單出球就能得到定點機會，壓根考驗不到高階的找弱側轉移球。這是湖人需要嚴重反思的部分，他們需要把每一次錯位防守看做大危機，而不是只有在面對華子、蘭德爾的時候才有整體意識；

第二個，森林狼擺五外的時間非常長。芬奇只用了24分鐘戈貝爾，卻用了31分鐘里德，后者今天6記三分太疼。如果芬奇堅持這種用人，那么系列賽的底層邏輯就成了湖人對抗體型、運動能力都在自己之上的五外陣容，而不是湖人的五外反制戈貝爾，同時收縮中路針對狼跟戈貝爾連線的弱點。

湖人沒防住森林狼，不是他們被打花的唯一原因。更大的問題還是，東契奇之外的球員打不動森林狼的防守。八村這場9中3，效率不高，作為最關鍵的回應武器未能針對到戈貝爾。但這不是八村的問題，如果他不能獲得雙腳無需移動，不做任何調整就能投籃的大空位機會，他就應該針對不了戈貝爾。湖人的拼圖大空位投不進是一回事，機會不足夠好是另一回事，這種比賽更接近后一種。森林狼用較多的換防讓東契奇自己狠狠地泄欲不談，里夫斯在這個級別比賽里發揮有些下滑也能理解，關鍵還是，如果詹姆斯不能充分改變防守，那么湖人“進攻下限高”的結論也就無從談起。

湖人沒有狼準備得充分，進入銜接段之后狼變化的進攻節奏完全打懵了他們。詹姆斯的發揮也遠遠低于我們對他的認知，這種狀態持續下去，湖人無法贏下這輪系列賽。

我不會因為G1一場球就宣布洛城雙雄恐陷最大危機。不過，確實要感慨一下，老一輩球星的乏力正在成為常態，即使是在他們必須發力的重要比賽里，也不禁對明天的比賽多了一份擔憂。包括我在內，很多人也只是習慣于相信他們更熟悉的、更具確定性的經驗，而對不可阻擋的年輕人崛起始終抱有懷疑和保留的態度。這種成見未必是一座大山，這幾年的季后賽完畢，也許我們就要迎接一個全新的戰力體系，而那里面也許不會再有幾個老面孔了。